| 作者童哲学历：秋叶大叔 | 编辑：林琳

前天万门大学的几万名学员们一觉醒来童哲学历，发现自己被踢出了群。

这可是交了1万元学费才能加入的VIP群，在凌晨4点就这么被悄悄解散了。网上有人说至少有3万名学员，人均损失一两万左右，最高两万五左右，而且有人刚报名付费。

内部员工和学员一样错愕，童哲学历他们晚上还在销售课程，早上上班，却发现公司APP无法登陆，工资还没发，CEO童哲却已经联系不上了。

万门的小姐姐本来天天给我们一个同事发广告，今天拉着她要一起维权，把我们同事震惊了。

跟着倒霉的，还有万门大学的课程供应商。

我们的一个同行，说和万门合作被拖欠了280万，半个月前才刚启动诉讼程序，没想到债务人已经跑路了。

童哲消失，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联系他的家人，但童哲的父亲说已经两个月联系不到他。

万门大学的创始人童哲，也从一个雄心勃勃想要改变世界的北大学霸，变成又一个被现实世界改变得面目全非的悲剧人物。

而我作为和万门大学差不多同时代开始创业的品牌，看着万门大学的陨落，的确痛惜不已。

01

万门大学是2014年创立，但实际上这个品牌在2012年就出现了。

要知道，2012年线上音频课才刚刚兴起，罗振宇、李善友、吴晓波等知识类头部玩家也是这一年打开了知识付费赛道。混沌研习社是2015年成立，2017年才更名为混沌大学；而得到大学要到2018年才成立。

可见，童哲的判断和行动都走在了时代的前面，他要创造一个所有人都学的起的网络平民大学。

2021年是万门大学成立9周年，童哲在知乎留下豪言壮语，大家都觉得他是为“坚持9年”而自豪，现在才知道人家的意思是“只做9年”。

万门大学覆盖的业务差不多是教培行业的“全品类”。包括职场、考证升学、语言、大学、中学以及小学，自有版权课程千余门，呈现形式是直播+录播。

童哲自己作为万门大学最大的IP，为什么能为这么全的产品背书？因为他的学霸人设足够自带光环。

他是北京大学物理系学士，保送的；大三考上了巴黎高等师范学院，这所学校全球只招10个国际学生，以盛产诺尔贝奖得主而闻名。

当年，北大物理学院的学生几乎都认识童哲，说实话，你想不认识这样的人物都很难。

在学霸如云的北大，童哲把自己的自行车涂上几个白色大字“未来理论物理学家童哲”，不久后他就把“未来”两字刷掉了。

他大三时在北大未名BBS发帖，举报同学家境优渥却骗领助学金。

在文章的最后，他写道：“本文产生的任何责任由我负责，我觉得我说出事情，问心无愧。我叫童哲，物理学院大三。”

这篇文章迅速成为未名BBS的热帖，全校哗然。物理学院迫于压力，最终举行了听证会，让相关同学退还了助学金。

多年过去，他在采访中对这段经历从不讳言。即便创业后，他的这种风格也没有改变。

只要不符合他价值观的事情，他从来都不会做分毫让步，不惜让对方下不了台。

他出席TEDx，有一位演讲者展示自己所谓“不动如山”的意力拳时，他当面指出其是骗子，还发了微博。这件事情在知乎上成为一个热度很高的话题。

这一切都很符合童哲对自己的人生设定，他曾说过，自己的人生目标就是“怒刷存在感”，非常渴望“青史留名”。

“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活着的时候，这段时间就应该要出彩、要有趣，做一番自己觉得佩服的事情。”

在企业圈，童哲的讲课能力是被认可的。

2016年，美国宣布首次发现了引力波，童哲就给大家开课，现场听课的大佬有李彦宏、雷军、周鸿祎、张朝阳、王兴等，互联网行业半壁江山全来了。

在现实生活中，童哲给人印象并不咄咄逼人，他能给第一次见面的人留下好感。

他会深深鞠躬双手送上名片，他在席间从不抢风头，极少开口说话，听别人说话时会专注地看着对方。突然有事提前离席，他默默地把单买了才走。

对外界的反差印象，童哲是这样解释的——

“我现在会把网上的童哲当做是我的朋友，会去帮他出谋划策，会去帮他维护形象，但是他并不是我本身。”

实际上，这个时候他已经很有打造个人IP的意识。

他强化自己个性鲜明的特质，用张扬无畏的金句，吸引很多年轻人的喜爱。

再加上能给大佬们讲清楚爱因斯坦相对论，致力于办一所学校“降低中国教育的门槛”，这个有才华的年轻人，是不是很容易让人动心？

有人崇拜他，信任他，愿意向他学习，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。

作为企业的创始人，或者一个IP形象来说，童哲一开始是非常成功的，很正面，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屠龙少年这么快就变成了恶龙本身。

02

赚钱和商业，在童哲刚开始创业时是完全不被重视的。

他公开说过，自己家庭有强大的经济实力，“遗产够吃十辈子”，还用“偃鼠饮河，不过满腹”来形容自己的创业。

什么意思呢？

我是一只田鼠，在河边喝水，喝几口就饱了，胃口不大。我创业也一样，对赚钱的要求不高。

现实的危机很快就来了。

2015年，童哲买股票，遇到股灾，连累了公司资金链断裂，差点倒闭。后来他母亲卖了一套房，还四处借贷，才度过了危机。

那段时间，公司从原来40多人，裁员到只剩12人。尽管暂时度过难关，没有任何盈利模式，资金很快就见底，而且融资困难。

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，童哲放弃了他一直坚持的免费模式，把课程打包售卖，500块钱就可以学习高中阶段的全部课程。

这种强行收费的转型，虽然完全可以理解，但也给他带来了一大波非议。

毕竟他最初的创业目标是“免费”，将万门大学商业化是违背他初心的事，“但是没办法，要么破产，要么转型。”

理想被现实击碎的感觉，很糟糕，网络质疑和经营压力把他逼出了“急性斑秃”，头发大把大把地掉。

但“收费之路”是势必要走的，2016年7月，万门教育推出直播课、特训班，正式开启内容收费模式。

最关键的是，2018年开始，万门教育推出终身VIP会员服务，也就是一次付费，就可以终身免费学习万门小学、中学、大学的所有课程。

为了提高销售业绩，万门教育会连续数月采取“疯狂奖励机制，包括现金奖励、房产等等”。

甚至在2021年八九月份，让员工自费5万元买8名VIP的名额。随后还推出“学够3600小时返全款”的活动.

我想说，正是这个错误的商业模式，压倒了万门大学。

万门的逻辑是，我录制了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课程给你看，当然值15000终身的价格。

因为录制网课是一次性成本，卖得越多，成本就摊得越薄，然后我就可以拿出高佣招渠道代理，请他们去卖课程，发展用户规模，让自己盈利。

所以万门大学疯狂扩张，全国招了600个门店，发展了3000多员工，这里估计大多数都是销售，老师很少。

把教学投入压低到极致的万门大学，却拿出至少50%佣金给代理，加上要投入技术平台维护，养自主销售和运营团队，投入广告费，留给教学服务的费用肯定多不了。

而教育的质量是离不开重服务的，没有服务的教育，就没有了灵魂。

否则花钱买1000门网课，和买了1000本电子书有什么区别？

不是人人都是学霸，能自己自觉看完这么多课程。也许是为了激励大家学完课程，也许是为了打消普通人购买课程的阻力，万门大学提出学完3600小时就全额退费的激进政策。

许多人为了10000块钱是真的拼命学啊，眼看能达到退费要求的人越来越多住了，万门大学APP于是各种改规则，防止用户退费，口碑逐渐崩了。

随着口碑崩塌，万门大学的招生难度越来越大，自然现金流的缺口越来越大，终于走到了今天跑路的地步。

03

万门大学的倒闭就是一个教培行业过度扩张＋疯狂投放的案例。

这些年中国的在线教育企业如雨后春笋不断往外冒，资本圈更是掀起了在线教育投资狂潮，动辄出现千万级甚至上亿美元的投资。

然而，很多的新生企业没过多久就倒下了，原因都是商业模式不清晰，缺乏对教育本质的理解。

企业经营如果现金流不健康，压力非常大。教育行业即使收了钱，也是预付款，有极大的交付压力，盲目扩张团队服务能力跟不上，口碑一垮掉，就很容易出事。

这几年因为疫情，很多企业现金流都很紧张，今年会是这三年最难的一年，但万门大学的垮掉，其实和疫情关系不大，正因为万门大学是在线教育公司，反而可以享受到疫情红利，得到加速发展的机会。

童哲心目中的强人榜上，爱因斯坦只是排在第二位，第一位是“海贼王”路飞，这是一个享受冒险和自由的漫画人物。但也许正因为野心膨胀，没有尊重教育的规律和商业的约束，他选择了超出自己的管理能力激进模式，最终把一手好牌，打成了烂牌。

现在还不断有万门大学的VIP会员在网上质问：“童哲，没钱也出来解释一下，没有过不去的坎，生命和信用是永远的资本。”

我想童哲之所以选择突然逃避，也许是他无法面对彻底失败的自己。

选择跑路的童哲，必将面对法律的追责，一个曾经那么有理想的人，最终伤害了自己最想成就的行业。

这是个人命运的悲剧，也是时代浪潮的捉弄。